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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念我的父親——足球名將黃美順
我國足球名將黃美順究竟是誰,為何他只在抗戰前曇花一現,以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踪,他最後的歸宿如何,相信很多人都想知道。最近奧運會在北京召開,由於黃美順是我國1936年有份參與足球比賽的一分子,有些地方的人為了給自己的地方貼金,不惜張冠李戴硬說黃美順是他們那裡的人[如東莞橫瀝鎮],他的消失是給日本人捉了去,其實這些都不是事實。黃美順到底是誰?他去了那裡?這答案只有我們家族少數幾個人知道。
廣州市中葯一廠退休工人黃原[已故],原來就是足球名將黃美順。我父原名叫有源,後來簡化為一個原字。我們家族早在清代就在廣州經營制葯業務,在廣州中區槳欄路蛇王满旁的黃中璜制葯廠相信老一輩的廣州人還有些記得吧。在七、八十年前民初的時候,由於我父是黃中璜制葯廠的長子,衣食無忧,加上不喜讀書,終日在球場留連,因而練得一身好球技。我父在年青時曾在廣州加盟廣州的中華體育會,18歲時到香港踢球,先後加盟南華,星島,東方等球會。由於年輕力壯技術好,加上攔截勇猛,故有中場人肉坦克車之稱。1936年時年方21歲時在南華被選為中華民國代表參與德國柏林奧運。[美順]之名就是在香港踼球這段時期所改的。我曾問他為何叫[美順] ,他回答說取其諧音[尾順],也就是晚景順利的意思。
太平洋戰爭一爆發,我父就从香港回到廣州,與親戚一起在廣州一德路永隆海味店賣咸魚,从此再沒有用[美順]的名字,這就是黃美順抗戰一爆發就消失的原因。在這段期間他在廣州結婚并育有二子一女。抗戰勝利後他又重回香港踼球,只是因為家庭在廣州,故沒有在香港長住,有比賽時提前一兩天坐火車到香港,賽後立刻回去,這段期間也沒有用[美順]之名。
1949年解放前夕,因為爺爺病故,加上已年35歲,便退役回到廣州參與家族經營的黃中璜葯厰工作,1956年因公私合營便成為保滋堂制葯厰[中葯一厰的前身]的員工,以後一直工作至退休。由於他是黃中璜葯厰的太子爺,家庭成份不好,加上曾在香港踼職業足球,解放後經歷過多場政治運動,尤其是文化革命,為了保護家庭與子女,在抄家前夕他把以前在香港踼球的証据及族譜都毀灭了。
我父由於自少不喜讀書,故文化水平低,只有小學程度,因而沒有參與黃中璜葯厰的管理,但不好的家庭成份,加上目睹一個親弟被評為右派,使他對自己過去曾在香港用[美順]之名踼球一事諱莫如深,因為他曾代表中華民國。从反右,四清以致文革,从1957—1976這漫長的廿年中,他背負着一個沉重的包袱。在文革中被關了一個多月的牛棚後,他更加守口如瓶,連自己的兒女都不知道他曾使用過[美順]之名,直到四人幫下台,改革開放開始。1987年母親去世後,在一個寂靜的夜晚,他才向我講明他就是昔日的球星[黃美順]。一聴到他這樣說 我當時很激動,想不到當年有名的球星原來就是自己的父親。
1987年他到香港探我時,我曾提議與他一起回南華會訪舊,他說不好,因為當年年少氣盛,與籃球隊的人打架,第二天拉隊離開南華,故無面目回去,加上幾十年人事更新,已無所識之人。我又提議他去找當年還健在的譚江柏,他也說不好,因為當年在西環一起住的時候曾因打麻將而有嫌隙,關係不太好。
我父一生都喜歡足球,退役回穂公私合營後,還曾代表葯聯踼過比賽,50年代中期有一次葯聯在河南比賽,他把當年還很小的我兩兄弟帶去,這是我唯一看過我父親踼的一場比賽。60年代初,由於我有父親熱愛足球的血統,也開始踼起足球來,在街頭巷尾及操場上,父親有時也和我們一起踼。當年的赿秀山體育場和東校場,父親和我都是座上常客。晚年當家中有了電視機後,他更是每一場比賽都不會放過。無論是在球場觀眾席或電視機前,他觀看比賽的投入情度都能影響旁邊的人,他專業精彩的評論在在不經意的流露出他曾經是昔日的大牌球星。
他的長女是醫生[已退休],一個兒子在香港从事印刷業,老伴先他而去,他的晚景就好像當年他所取的名字[美順]一樣。退休後他每天都騎自行車到文化公園去消磨他那[尾順]的時光。1995年前常去文化公園的人,應該都認得一個满頭白髮,性格豁達開朗,風趣灰諧人稱[白眉]的老人吧。
我今年已61年歲了,在香港工作,已近退休,不求名也不求利。我冩此文的目的,一來是為了紀念我的父親黃原[美順],二來向公眾交代黃美順名字的由來與晚景,三來向公眾說明黃美順不是東莞人,是地地道道的廣州人,祖籍是南海縣石龍村。
黃原[美順]之子黃東漢冩于香港2008年8 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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